“我知道了,你下去吧!”宁夏说道,接着,她在珠帘殿内踱起步子来,无论如何,南湘国的皇帝在此,她有什么举动,他都看在眼里,可是这件事情,她要如何解决呢?
“皇上-----”片刻之后,她抬起头来对着景年说道。
景年抬眼看向她,现在的宁夏,真的不是昔日的宁夏了,昔日宁夏帮他治国,帮他笼络大臣,如今呢,她已经赫然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上-----
“何事?”他声音亦是淡淡的,似乎根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。
“凉川的边界确实要重新划分!”她说道。
“为何?”
“我的观点和西辽国的猎户一样,用射箭定边界确实如同儿戏,也只有南彻这样的糊涂君王能够想得出来,须知,边界的划分要靠海岸线的测量,要测定当地的气候有何差异,还要评判方圆几里的人烟情况,如果这样就轻易地把我西辽国的土地划分出去,这确实如同儿戏!”宁夏看着景年说道。
景年看着宁夏,似乎略有诧异,几年前,她就常常说这种话,诸如“中央集权”之类,现在又说到土地划分的依据,难道她不知道在这个社会,土地的划分通常都是靠君王的喜好么?胜者为王败者为寇,射箭定边界这种事情,的确不是儿戏,靠的是君王的运气和手段,南彻射技在他之下,连南彻自己都承认了的。
“你们西辽国?你几时成了西辽国的人了?”他只是这样问了一句,内心深处觉得宁夏似乎已经离他越来越远,不过几年的时间而已,掘开她坟墓的那一刻,知道她还活着,他的心里是那样惊喜,以为宁夏也如他一样,在原地等他-----
“我----”宁夏一时语塞,“这是我的立场问题,如今,我身为西辽国的长公主,自然要替西辽国的黎民百姓考虑,寸土必争!而且,是当仁不让的!”宁夏说道,她的样子大义凛然,现在,朝中已然没有国君,她就要担当起国君的职责,而彼时,沁儿正在盯着她,她似乎也觉得姑姑的思维异于常人,而她却是对姑姑佩服得五体投地。
“随便你!这边界的问题,我当日也是应南彻的要求而已,并不是要要争这分寸之地,只是不想输在他的气势之下,今日既然你想取回来,那就取回来吧!”景年说完了这句话,便走了出去。
留下宁夏和沁儿,站在原地,宁夏不知道他是何意,不知道他是同意还是不同意重新划分边界,可是有一点她是知道的,他生气了,昔日,他为了娶她,自伤身体,自古皇帝从未有人这般做过,可是,他这么做了,她说过翰林院的伙食
不好,他便变着法的改变她的生活,他们每日睡在一起,她生产的时候,他甚至不顾及不吉利的说法,因为害怕她太痛,所以一直陪在她身边。
昔日,他对她的确是很好的。
可是今日,不是她不爱他的,而是,真的是她的使命使然啊,在这个位置,总要为了这个国家的臣民谋福利,若是有一日她不当这长公主了,而他也不当这南湘国的皇帝了,她会随他一起放逐天涯。
可是,那一天,真的会存在么?
他会放弃这南湘国的皇帝不当么?而宁夏,要到何时才能够不当这西辽国的长公主呢?
以前,她还不明白家国仇恨,现在,她明白了!一如现在的他和她-----
景年回了“景轩殿”,一直站立窗前,双手负立身后,沉思着什么,直到日落西山,月上柳梢头。
他曾经和她一起看过那么多的落日和夕阳,她是唯一一个可以站在他身边,并肩看太阳落山的人,可是,现在,她已经站到他的对立面去了。
此生,他和她,还有可能么?
以前的事情,她当真全都忘了么?
他强吻她的时候,她挣扎,惊讶,真的不再是昔日的宁夏了,若然是以前,她定然会攀住他的脖子,再把她的舌头探入他的口中,与他纠缠,不再放开,是那样舍不得他。
忽然间,就好怀念那时候的她。
珠帘殿里,宁夏的琴响了一下午。
傍晚时分,她出门的时候,沁儿已经睡了,有侍女在看着她,外面还有侍卫,如今,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把孩子单独放在房间里了,第一个孩子丢了的事情,在她的心里留下的伤疤迄今还在,那个孩子,那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,“锦绣前程,莫问曾经!”这是昔日她在“洛云寺”求的签,却始终不知道是何意,不过主持说,她和孩子还有见面的机缘,就算为了这种机缘,她亦要好好的,希望可以早日见到他,如今,他们的家庭已经四散离分,女儿也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,当真是可怜。
沁儿今日见识了男女之间的接。吻,也不知道会不会给她小小的心灵留下伤害,景年今日竟然那样对她,她的脸竟然忍不住红了,估计这几年,他在南湘国的后宫里,也是如此这般对待其他女子的,得不到就要强,强要,他会强要谁呢-----
宁夏不知。
今日沁儿说,那日让他翻牌子的都是些“姐姐”,她忍不住苦笑一声,姐姐,比她都小一辈的,果然男人越来越值钱,而女人-----
她穿了一身白衫,亦披了白色的斗篷,斗篷的帽子戴在头上,她自己觉得自己年纪大了,其实,她才二十出头,还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,如果不说,别人还会以为她未曾婚嫁。
她在西辽国的宫殿中转着,走过上次和北傲聊天的小树林,走过绚烂的花丛,又走到了一个自然的沼泽里去,这是昔日的先王留下的,在这宫里保留着的唯一的一块类似于自然森林的地方,她在拨着一条树枝要走过去的时候,看见了柳条那边的另外一个人——景年。
“皇上!”她给他请安。
景年只是瞥过她,眼神便看向前方,他还是今天白天的那身青布衣服,亦是他在白马书院时候穿的同色的衣服,他应该很喜欢这个颜色才是,所以,他有许多同色系颜色的衣服,这几年,他可还穿着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