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回家之后,我就偷了我爸放在床头柜上的两百块,到了理发店,剪了快到腰的那一头铁钢丝,二十五块。齐肩中短发,又烫了一个小梨花卷。
“你这头发真的要烫梨花卷?”站在我身后的理发师犹豫不决的拿着剪刀,眉头皱着。
这头发质地太硬了,烫成卷发就成了钢丝卷,拉都拉不直的。
“烫。”看着镜子里无风都飞起的头发,我说的好不犹豫。
“怕是烫不软啊。”
“一次烫不软,烫两次。烫软为止。”
当然只烫了一次,足足四个小时,那一头顽强又傲慢的钢丝终于服软了。耷拉在我的肩膀上。
一共二百零五块。
老板人好,抹了零头。刚刚两百。
就这样满意的定着软软的头发,兴高采烈的回了家。
那一天晚上挨的打,是我这辈子挨过最快乐的打。
(二)
当然,我知道他的名字,并不是在体育课上。
高一刚开学的时候,我们来了一个新外教。
我们的外教,黑的头发,配着比头发还黑的皮肤。却极喜欢穿白的晃眼的衬衫,然后戴着黄金的手链,黄金的表,黄金的戒指,黄金的项链,黄金的耳钉。
我不知道为什么黑人那么喜欢带黄金。难道他不知道黄金显黑吗?
第一天来上课,他看着我,指着讲台,让我去自我介绍。我一直不明白,他为何会让我去自我介绍,仅仅是我。
我曾怀疑是否是因为我的头发。难道是我的头发烫的很丑?
我想我最讨厌的,除了宋显南看着我头发若有所思的样子,就是自我介绍了。
在大家的催促之下,我犹犹豫豫拉拉扯扯的上了台。那一句我真的很不想说,但却是不得不说。我说,MynameisHeBi。
何必?!
坐在后面的杜梓滕大叫,好名字那么多,何必叫何必呢?如我所料,全班爆笑。
杜梓滕,从幼儿园被我脱裤子。到小学被我打,到初中不敢打我却一直潮笑我名字的人。很不幸,高中我还没有摆脱他。??
我面无表情的抬起头,看着杜梓滕讥笑一声。我连骂都懒得骂他。
我一直想不通,杜梓滕为什么好意思嘲笑别人的名字。
在全班的哄笑中,我看到了一直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的他。
似乎教室里所有的哄笑不过是我和杜梓滕的哗众取宠。
年少时总会对特别的人刮目相看。淡漠的他在我眼里,便是特别的。
窗外艳阳高照,教学楼旁的一株大榕树几乎盖住了整个窗柩。一片浓荫遮住他侧过的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