丛蕾没动。“你想?再?摔一跤?”丛蕾迟疑了下,扶住他的手腕,冷千山反手握住了她?的手指。隔着两层加厚手套,丛蕾却像是被?烫着了,她?挣了挣,冷千山拽得更紧,生怕她?不见了似的,让她?冻僵的胳膊升起了没来由的热。他们在铺天盖地的风雪中?艰难跋涉,皑皑雪山衬得一双身影渺若微尘。两人一路无话,仿佛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。没有争吵,没有表白,没有溃逃,他们只是短暂地迷了路。这样很好。丛蕾想?,是她?庸人自扰,把后?果?看得太惨重,成年?人有成年?人的委婉,不必把拒绝的话讲得明明白白,冷千山闭口不提已给她?留足了脸面,这件事就?此?揭过,大家以后?相安无事,偶尔遇上也许还能言笑两欢。踏上一条弯弯曲曲的栈道,尽头便是积着雪的小木屋。木屋门?上别着一把老式大铁锁,丛蕾道:“我去找找有没有后?门?。”“不用。”说着,冷千山掏出一枚回形针,三下五除二便把锁给撬开了。丛蕾一言难尽:“……你怎么会随身带这个东西。”这招还是当年?他和冷世辉斗智斗勇时学的,多?年?不用,依然宝刀未老,“它用处大得很,我但凡出门?都会带着,”冷千山道,“这不就?用上了?”“你当初撬我日记本也是这么撬的吧。”丛蕾一时嘴快。冷千山恍了神:“你还记得。”她?的日记里一字一句都是裴奕,他还以为?自己会永无翻身之日。“嗯。”丛蕾有点?懊恼,在这个节骨眼忆旧,容易触发一些想?要忽略的话题,她?抖落帽上的雪粒,进到木屋内。这是一间普通的小屋子,墙上挂着两名巡护员英姿飒爽的照片,桌面铺了一层薄薄的灰,床褥干净,略有犯潮,看样子这几天没人来住。屋里没有暖气?,但有一张大火炕。冷千山里里外外搜了一圈,找到些还算干燥的柴木,用打火机折腾了大半天,才把炕给烧起来。隔绝了风刀霜剑,木头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,小屋很快变得暖融融的,火苗炙热,围巾开始滴水,丛蕾打了个寒噤,终于从冰窖里活了过来。她?脱了外衣和鞋,坐在炕边烤火,冷千山忙上忙下,丛蕾问道:“你在干什么?”“看有没有吃的喝的。”“别找了,又不在这里过夜,等手机开机,我们就?能和大部队汇合了。”冷千山没理她?,他在做事,丛蕾不好干坐着:“你把衣服给我吧,我顺便给你烘了。”冷千山接受了她?的提议,又将自己贴身的羽绒背心留给她?:“你披好,不要弄感冒。”“我不冷,你别管我。”“叫你披着就?披着,我身体比你好。”他休整完,也搬了把椅子挤过来,手里提着一个医药箱:“来,我给你上药。”“上什么药?”冷千山取下墙面挂着的小圆镜,丛蕾只见自己的脸摔得青一块紫一块,额角鼓了个大包,颧骨处也肿得老高,面部崎岖不平,惨得非常触目惊心。她?冷到麻木,竟然没觉出有多?疼。冷千山用棉签蘸了点?红花油,涂在丛蕾摔肿的地方,他很专注地盯着伤口,就?像很专注地凝视着她?一样,呼吸喷在她?的皮肤上,丛蕾禁不住被?他这么看,说道:“我自己来。”冷千山不给她?:“你擦不到。”房间狭小,冷千山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?的神经,丛蕾没话找话地问:“我们乱翻别人的东西,会不会不合适?”“没事,回头送面锦旗上来,用节目组的名义发点?慰问金,感谢他们收留。”“哦。”安静了几分钟,丛蕾又问:“还没好?”“好了。”冷千山收回手。丛蕾迫不及待地站起来:“你手机能开机了吗?”“那个待会儿?再?说,”冷千山把药箱放到一旁,好整以暇,“丛蕾,我们得谈一谈。”丛蕾立时警铃狂作:“我们有什么好谈的。”“你说呢。”丛蕾的脸部肌肉极其生硬,不打自招道:“尤娇的话你别往心里去。”“我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。”冷千山眸色深沉,蕴藏着她?辨不清的情感,“你喜欢我,为?什么不告诉我?”“……”“问你。”丛蕾左顾而言他:“又不是什么大事。”“还有比这更大的事?”冷千山黑着脸,见问不出个结果?,换言道,“说说吧,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。”这四个字每重复一次,丛蕾就?被?鞭一次尸,她?崩溃地说:“你能不能别提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