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生,我再也没有这样快过。
你在追什么?怎知是她?她早已去,什么也没留下。
我知道……
你以为她真的是仙?飞离灾难的羽衣被你撕毁,躲避风雨的堡垒被你弃在沙漠。她一切的一切都给了你,已经回不去天上。
我知道……
你答应过永远也不抛下她,做什么也要带着她,保护她,爱她。可你让她惨遭凌辱,挫骨扬灰。
我知道……
你连记得都不曾做到,连报仇都不曾尝试,连祭奠都没有奉上,除了“不许死得比我早”外,你做到过什么?
我知道……
倘若真的是她,倘若一切可挽回,也太晚。天上一日,地上十年。韦一笑,你已经老了。
你曾说过倘若分开,不管她嫁过多少次,生过几个孩儿,都要把她抢回。可看看你的脸,你的手,你的心灵,衰老侵蚀你的一切,支离破碎,不复当年。一生最年轻的岁月、最可赞叹的年华早已逝去,你凭什么将她抢回?
韦一笑蓦地停下,一片滚热,一片冰冷,一片湿润,一阵颤抖。金色的原野中,栖息着一只墨绿色的妖兽。
“我都知道,可我只想看看,看她最后一眼。”
两两相望
韦一笑痴痴望着故人,只怕是场一碰即碎的幻梦,竟不敢走近。
天上一日,地上十年。她果真天人,三十年来一点儿未变。那两个玉雪可爱的孩儿,不知有几分像他们的父亲?她没带戒指,那人……可是以正妻相待?看她衣着轻暖,并无憔悴之色,更添了做母亲的丰韵,显是过得不错。而他自己,却已老了。
尘满面,鬓如霜,纵使相逢应不识,要夺,也再没资格。那他还这样跟着作甚?但看了一眼又一眼,韦一笑始终舍不得离开。只远远跟着那辆跟野猪酷似的坐骑,车行人行,车停人停,不眠不休。
她可带了银钱?怎么没人陪着前来?难道又被赶出家乡……她在打探明教的消息,可是在寻故人庇护?原来,她并没有忘了他……
她换上了旧衣荆钗,可那双手暴露了出身。她摘下首饰进了当铺,被伙计编成破烂。她拿着银钱买点吃食,被贼寇抢走大半。世道如此乱,她孤身一人带着孩儿如何过活?
韦一笑一时心酸,一时冲动,想现身相护,却又自惭形秽。
未相见,心已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