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无话,孟无忧与索月萝几乎就渐渐睡实了。
傅攸宁本想保持清醒,可见整个车厢内就自己一个睁着眼的,这感觉太傻了,于是她也拢了外衫闭目小憩。谁知眼睛一合上,竟就当真困意袭来,昏昏欲睡。
四下沉静,只有马蹄踏过春泥的徐缓轻响。
梁锦棠缓缓睁开眼,眸如墨玉,澄澈清明。
不动声色地转头看过去,见傅攸宁安静地靠坐在自己身旁,那颗被困意主宰的脑袋钓鱼似的,略纤薄的身形随着马车的跃动轻晃,像是随时会倒过来。
梁锦棠收回视线,只觉自己整个右肩没来由地就僵住了。心道也罢,她要靠过来就靠过来吧,自己大人有大量,不骂她。
结果这家伙睡姿神奇,看着摇摇晃晃,却一直也没倒过来。梁锦棠心中轻嗤,兀自又闭目。
一车昏睡中,不知行至何处,像是车轮碾上了石块,马车忽地颠簸一下,半梦半醒的傅攸宁只觉自己差点被甩飞起来。
惊慌睁眼,正与梁锦棠四目相对。
见鬼了!有没有这么准啊刚好就甩到他怀里!
傅攸宁吓得想跳车。
赶紧红着脸坐正,尴尬低头又拢了拢自己的衣衫。好在梁锦棠没说什么,若无其事地又闭上了眼。
那头的孟无忧与索月萝也同时惨叫一声痛,各自捂住自己的头睁开眼。
许是没睡饱带来的起床气,加之又被撞了头,索月萝没好气地看了看孟无忧那一身金光闪闪的盔甲,张口头一句话就是:&ldo;孟无忧你有病吧,穿盔甲?!&rdo;
孟无忧揉着脑袋,困倦回嘴:&ldo;索大人,你几年没参加过春猎了,大概已经不记得那有多残忍。我对去年被打到躺着回家的经历,至今仍是记忆犹新呢。&rdo;
&ldo;你这盔甲,它还反光!到了山上你可离我远点,我不想陪你挨揍,&rdo;索月萝坐正,细细理平自己衣衫上的褶皱,没好气地瞪着孟无忧,&ldo;显眼成这鬼样子,八百里外都能瞧见你。&rdo;
她敢断言,这家伙的下场定是今年伤胜去年肿,年年大不同。
&ldo;用你说啊?我肯定离你远远的,我就跟着梁大人。&rdo;孟无忧一向不大敢与索月萝正面扛,最多就这样低声碎嘴两句。
他又笑得极其狗腿地看向对面的梁锦棠:&ldo;梁大人,河西军毕竟是你的故旧同袍,见你自该畏三分,总是得要手下留情的,对吧?&rdo;
梁锦棠根本懒得搭理他,睫毛都不动一下。
&ldo;就算河西军看在梁锦棠面上略为放水,你可别忘了,&rdo;索月萝毫不留情地戳穿孟无忧畅想中的美好明天,&ldo;还有北军呢。&rdo;
孟无忧瞬间被她这话噎住,如鲠在喉。
是啊,河西军凶猛,北军也不是省油的啊!
对面的傅攸宁却忽然笑着看向索月萝,小声说:&ldo;正因河西军是梁大人的故旧同袍,这回才更不会放水,倒会盯着梁大人往死里追,你信不信?&rdo;
这个说法让孟无忧倍觉魔性,又惊又恼地瞪大了眼睛:&ldo;凭什么?凭什么?你不要乱讲话!&rdo;不要吓我!
&ldo;因为,&lso;少年名将梁锦棠&rso;是河西军的&lso;战神之魂&rso;啊,故旧同袍若对他放水,那对他来说绝不叫尊敬。谁若敢明目张胆对他放水,说不得梁大人一火大起来,才不管什么春猎规则,直接拉出来打断狗腿。&rdo;傅攸宁笑得很愉悦,声音尽量轻轻的,不想吵到身旁打盹的人。
&ldo;所以啊,除非他们想被梁大人一掌拍死,否则只能盯死了他。对上梁锦棠这样的人物,只有全力以赴,他才会感受到你虔诚的敬重之心。&rdo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