机一动,笑道?:“我知道?了,你不会?其实送走她也松口气吧,之前碍于是亲戚,怕她小孩回家?说你不是?”
李秋屿低眉看她,天真得挂相,头脑空空,这也是没办法的事,这世上你得允许各式各样的人存在。他目前还是人家?的男朋友,说话?、做事,就得符合这个身份,他一点不奇怪自己是如何忍受的,他一直这样忍受着各种关系。
从海南回来,孟文珊催着他来孟渌波这里,孟家?不缺热闹,各种亲戚、老部下、生意伙伴,一个年关不断人,李秋屿没去吃年夜饭,孟文俊见?他肯定是极不爽的,股市下跌,投资不顺,这些仿佛都是李秋屿开的乌鸦嘴导致。
但年关总要象征性去一趟,孟文珊在电话?里说,你还要爸爸亲自请吗?李秋屿笑,拎着烟酒开车过来,北风照例凄寒,吹得院子里的竹子骚然?而动,梅树开了,冷香本凝在墙角,风给送过来丝丝缕缕,李秋屿想明月也许还没见?过梅花。
他踏进客厅的一刹,梅花的香气消失,取而代之的,是古龙水。
李秋屿站在那停滞片刻,看也不用看,他清楚人肯定就在这里,不会?错的。他立马跟着确定,国庆那次,也是真的,只不过人没露面。
“来了?大哥正?好有客人。”孟文珊迎上来,迅速小声说道?,把东西接过去,扭头说,“秋屿来了。”
“来来来,秋屿,来得正?好,快来坐。”孟渌波动都没动,只是招手,“给你介绍位朋友。”
李秋屿已?经瞧见?了身影,他走过来,眼睛注视着,这人微微侧过脸庞,扬起头,一张美男子的面孔完全呈现了,熟悉的笑眼,隔了七八载,再次冲他露出只有两人才懂的意味。
“赵总,这位是我家?文珊的朋友李秋屿,在万豪酒店做经理,秋屿,这位赵斯同赵总是文俊的朋友,好像,”孟渌波目光里有再次确定的意思,“比你还小两岁。”
赵斯同笑着点头,他站起身,把手伸过去:“你好。”李秋屿配合着他,微微一笑,手的触感依旧,在干燥的北方,也和整个人一样如同蛇一般湿滑阴冷。
“来来,都坐,都坐,坐下说话?。”孟渌波心情非常好,孟文俊新?结交的这个声音伙伴,极其年轻,不到三十?岁,人漂亮,说话?做事都漂亮,赵斯同天生有这种魔力,他到哪里,便是哪里的中心,他同谁说话?,便会?把话?说到这个人心里。他不会?忽略任何人,哪怕路过的一条狗,都会?得他一份情谊。他说什么,就容易叫人信什么,他永远神采飞扬,侃侃而谈,没有毛头小子的青涩,也没有中年人的圆滑世故,他长相太过俊美,有几分阴柔气,但他见?识深广完全冲淡了旁人对他外貌的第一感觉。
李秋屿来之前,赵斯同已经用谈吐折服了孟渌波,孟文俊颇为自得,以往老爷子总看不上他的那帮朋友,这一回,孟渌波也要感慨一句后生可畏。据孟文俊说,赵斯同母亲这一族曾在旧时代非常显赫,父系稍微逊色,但也算门当户对。他的双亲在大学?里做教授,本人亦是高材生,孟文俊特别心仪这类人出身,自诩和小赵总是忘年之交,他一来,和孟渌波也要成?忘年交了。
殊不知,只要赵斯同愿意,他和一个清洁工老头也能成?为忘年之交。赵斯同想和孟文俊合伙做房产生意,开年不景气,房价已?经在跌,这怎么看都不是好时机,赵斯同是一个能听到金钱引擎响动的人,他从美国次贷危机,预测全球走向,说得头头是道?,不容质疑,好像局势除了如他所说,再想不出第二种可能,孟文俊听得心潮澎湃,再次振奋起来,好像钱已?经从四面八方而来,直往怀里扑,躲都躲不掉,他活着需要热血刺激,赵斯同光靠言辞,便让人又一次焕发活力。
孟渌波一脸红润,保养得特别好,他思路敏捷,完全跟得上年轻人的路子,但他没有出过国,他靠新?闻和旧经验理解美国欧洲,对于赵斯同这种实打实有留学?经历的年轻人,十?分看重?。
“我看国家?就应该放开监管,看看人西方。”孟文俊是很容易义愤填膺的,他对当下政策有诸多不满,“不管是股票,还是期货交易,都该统统放开,这才是自由市场!”
孟渌波意味深长摇头:“还是太天真,这牵涉国本,哪能像你说的这么简单,这是意识形态的问题。”
“伯伯到底是前辈,一下就切中要害,文俊兄大学念的西方学吗?”赵斯同戏谑问了一句,他按捺着笑意,有意无意瞥到李秋屿,李秋屿神游物外,仿佛什么都没听,又什么都听见?了。
话?题很?快回到本土来,西方是遥远的,人容易对未知的世界产生种种美好的空想,但也不全然?是,孟文俊绝对不会?对非洲产生如此概念,赵斯同鄙夷地?想到这点,便对孟文俊露出更重的笑意。
“我们的国情好像就是这样的,有时候,毫无道?理可言,来一个机遇,抓到了就了不得,做人上人。没抓到,就得等,下次什么时候来,谁也不清楚。当初下海潮,遍地?黄金,文俊哥抓住了机遇,才有今天的成?就,当然?,离不开孟伯伯的支持。”赵斯同说话?特别优雅乍一看,很?像李秋屿,但又绝对不同,李秋屿在人多的场合几乎不开口,他此刻就沉默着,靠在柔软的丝枕上,不知在想什么。
孟渌波说:“我们这代人老喽,下个风口知道?是什么也未必能抓得住,世界是年轻人的,小赵总前途无量。”
赵斯同笑眼闪动,他在长辈面前特别谦卑,给够尊重?:“伯伯说笑,伯伯才是见?过大世面的人,我们小儿辈不过是托前人的福,长在一个和平环境里,才有那么一点机会?做点事情。”
孟渌波听得十?分受用,摆手道?:“见?过什么大世面,不过生死见?得多。”
赵斯同微笑:“除了生死,还有比这更大的事么?伯伯谦虚了。”
孟文俊睨一眼李秋屿,他像死人,坐在沙发一角已?经不喘气了似的,不知道?自己多余吗
?也不知文珊发什么神经,真拿他当自己人,动辄叫过来,给人添堵。
他们又谈到土地?,赵斯同说:“地?是政府的,早晚要卖,谁卖了算谁的政绩,在你手里不卖,继任者也要卖的,但错过的政绩没法再回来,所以,现在就是买地?的好时机,人都在观望,等什么都看清楚了看明白了,再出手就晚了。好地?皮是要靠抢的,不是靠等。”
孟文俊被说得非常心动,他看看孟渌波,孟渌波沉吟着,忽然?转头问李秋屿怎么看,李秋屿说:“我对这些不懂,恐怕说不出个一二三。”
赵斯同似笑不笑地?望着他,李秋屿变了许多,看上去脾气好极了,温和,谦逊,虽然?不说话?,但看上去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