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跑!你带着影儿快跑!”
一个看上去有几分黝黑的中年汉子将妻儿扶上马背,用力在马臀抽了几鞭子,脸上满是决然。
那匹被他从小喂大的骏马吃痛,唏律律叫了两声,在他的吼叫声中绝尘而去。
地上还躺着一匹马尸,脖颈上插着一根利箭,咕噜噜地冒着血水。
中年汉子眷恋地望了一眼妻儿离去的方向,旋即一咬牙,提着刀向身后的追兵冲去。
身后远远地出现了几个小黑点,那是追兵的身影,母子二人不由感到几分绝望。
那女子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,此时头发凌乱,满脸血迹,却难以掩盖她的清丽。
心知丈夫此时已经凶多吉少,女子脸庞划过两行清泪。
她苦笑一声,将腕间的手链摘下,温柔地系在瑟缩成一团的儿子身上,心里一痛,他才八岁,能照顾好自己么。
“影儿,爹娘无能,以后不能保护你了。”她俯下腰身,轻声在年幼的儿子耳边说道,“你找个地方躲起来,带着这串手链,去找一个名叫灵云山的地方。你在那里好好修行,将来为爹娘报仇!”
女子凄厉的声音惊起一大片落雁,她猛地用力,将儿子掷到路边的草丛里。
双眼通红,仿佛就要滴出血来,泪水和脸上的血迹混在一起,让她看上去宛若来自阴间的厉鬼。
她痴痴地望了一眼丈夫所在的方向,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,用力地刺在马背上。
“爹,娘,你们别丢下我!”
……
顾影猛地从噩梦中惊醒,身上的中衣已经被冷汗湿透。
他大口地喘着粗气,起身下去倒了一杯凉茶,看也不看地灌进口中,浑身无力地瘫坐在地上。
恢复了一些力气后,他光着脚,穿着湿透的中衣走了出去。
此时还是深夜,月亮静悄悄地悬在头上,为大地洒下一抹光亮。他径直走到溪边,一个猛子扎了进去。
深秋时分,溪水冰凉刺骨。可顾影仿佛没有知觉一样,就那样兀自在溪水中泡着。
不知过了多久,他方才
返回房中。
顾影吹灭了烛火,又将窗户关好,躺在床上闭目仔细地聆听周围的动静。
半个时辰后,他突然睁开双眼从床上跳下,双手在床底摸索着。
找到了!
顾影旋转了两圈机关,只听到一声轻微的“咔嚓”声,他用力将那块地板掀开,从中拿出一个红木盒子。
他拿出盒中的手链,举在眼前仔细端详着,仿佛在看一件无价之宝,事实上对顾影来说确实如此。
他小心地将手链贴在脸庞,轻轻地摩挲着,仿佛母亲的手正在抚摸着他,又好像是他练武偷懒被父亲发现,父亲气急扇了他一巴掌。
“爹,娘,影儿想你们了!那仇家的孩子并没有拜入灵云宗,而是拜入了山河谷,还成为了一位长老的亲传弟子。”
“孩儿现在还没有能力为你们报仇,但是孩儿发誓,今生若不灭仇家满门,孩儿宁可不入轮回,永远做一只孤魂野鬼!”
……
自言自语了半天,顾影擦干脸上的泪痕,重新将手链放回原处,又仔细地检查了几遍机关,这才放心地躺在床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