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晔忤逆哀家,就连你也护着她!当初是谁口口声声跟哀家说,靖辞雪这样的妹妹不要也罢!”
“子午,你告诉哀家,是谁毁了你父相的复国大计?是谁残害了你靖氏满门?是谁灭了你夙青门让你无处容身?”
声声诘问,靖子午骤然握拳,指甲陷进掌心:“是祁詺承,和靖辞雪。”
“你记得就好!”太后气得不轻,听到满意的答复,稍稍缓了神色,“阿晔是被她迷了心窍,你可不能。哀家下旨除去她,是为了你和阿晔。一旦她坐稳后位,你怎么办?你腹中的孩儿怎么办?你难道甘心一辈子在自己的仇人面前卑躬屈膝吗?”
“子午不甘心。”
“你既然知道不甘心,为何要阻止红姑?”
靖子午沉默,惹来了太后的不悦:“你虽是哀家最疼爱的侄女,但梨园这事,你必须给哀家一个交代!”
“太后,皇妃有孕在身,不如让她先起来。有什么话,慢慢说。”红姑劝道。
太后喘着气,听了红姑的话,终归是不忍:“起来吧。”靖子午边道谢,边站起来,夏末午后的暑气依旧严重,她身子不弱,但如今不同了,这一跪,她的脸色浮现难看的白。
“坐下说。”太后也留意到她面色。
靖子午坐下,面对太后严厉的眼色,坦然道:“如今的靖辞雪,要杀她易如反掌,哪里需要百名兵士如此阵仗?”
太后对她的话颇感兴趣,示意她继续说。
“不瞒母后,子午确实恨她。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以祭父相。”靖子午毫无顾忌地露出森森恨意,“只是射杀,太便宜她了。”
“国主现在为靖辞雪所惑,不惜为了她置天下人的骂声于不顾。可见靖辞雪在国主心中地位之重。国主既能为靖辞雪跪在北园外十二时辰,若今日靖辞雪命丧梨园,国主他日归来就能为了她大闹君府。由此伤了太后与国主多年的母子情谊,不值得。”
靖子午冷笑,“何况,她活着的价值远远高过她的死。”
“哦?那子午的意思是?”太后饶有兴致地问。这才是流着一半澹台氏高贵血统的人。
靖子午言简意赅地回道:“横竖都是死,不如先利用。”
“首先,留着她,能缓和太后与国主的关系。其次,墨羽国有靖辞雪在。斓瓴弥月两国就不敢轻举妄动。”她细细道出她的思量,“斓瓴弥月暗中整顿兵马已非秘密,天下已太平不了多时。恕子午直言,以墨羽如今的国力尚不能与其一对抗。而斓瓴弥月两位国主威名震彻天下,杀伐决断,唯独对靖辞雪一人留情。大有宁负天下也绝不负靖辞雪之势。”
太后静默听着,脸上没有一丝表情。落在旁人眼里。反成了高深莫测。
“所以子午以为,控制住靖辞雪,就能牵制斓瓴承帝和弥月景玺!或能因此引得他们互相残杀。墨羽得以坐收渔翁之利。”靖子午如斯总结,眸潭冷冽,尽是阴谋算计。
“果不然是靖行光调教出来的好女儿。”太后笑,却没有温度。“哀家乏了,你退下吧。”
靖子午起身请辞:“子午告退。”
“红姑。你怎么看?”太后望向靖子午消失的方向,脸上笑容不再。
红姑微微折腰,“奴婢以为,皇妃说的有理。”
“……控制住靖辞雪。就能牵制斓瓴承帝和弥月景玺?”眼微垂,掩住她莫名难懂的神色。
——
出了北园,靖子午走在花香四溢的君府。身后依然是一众紧紧相随的侍婢。她脸上,沉静似水。不起波澜。
太后疼她不假。可太后在乎的,只有阿晔!她终归只是旁系亲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