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弥月皇宫后边有一个小型的猎场。
说是狩猎,其实也是场宴饮。不过是换了场地而已,一切精致的菜肴皆换成野味。
席上,景玺、澹台甫晔和澹台绾晞相谈甚欢,作为作陪臣子的白宁、顾青山和简云枫等人自然也不甚欢愉。唯有祁詺承一人,寡言少语,只是酒一杯接一杯地饮。看得亓官懿直蹙眉,却无从阻止。
谈笑间,景玺偶尔会用余光扫向祁詺承,澹台甫晔也是。而祁詺承,他眼里只有酒,脑海里只有那晚国宴上靖辞雪与景玺交握的手,还有弥月太子那一声响亮的“母后”。
听说,她亲自教授弥月太子文课,比太子太傅都要尽心负责。
听说,太子景诺擅武不擅文,却在她的教习下日益精进。
听说,她待太子极好,终日陪伴,堪比亲生……
国宴上,他漠然以对,是想激她啊,换来的却是她的无视。他有多心痛她弥月皇后的身份,她知不知道!
呵!
原来——他在五湖四海地寻她不得,她却是相夫教子,早已将过往放下。
雪儿,我是不是真的失去你了?
雪儿,我宁可你恨我!再大再深的恨,我都甘愿承受!
时光流转,易逝难返。
他好后悔……他不该留下她一人,不该带景乐去猎场!他不该不听习习的阻拦,不该对景乐失了防备!他不该惧怕无力承担她的恨,不该允诺景乐的三个条件!
他不该!
何人说举杯消愁?他却痛上加痛。更添断肠难受!
弥月烈酒,一十八杯曾要了洛缪璠性命。此番他一杯接一杯,喝得凶猛,直看得旁人瞠目结舌,心惊肉跳!
罢宴回宫,众人皆醉。
景玺去了宸妃那处,而马立忠早已替斓瓴、墨羽两位国主在宫里安排了两处住处。
从罢宴到回宫。祁詺承一直都闭着眼。他醉得厉害,头疼欲裂,可他仍旧下意识地不愿睁眼。不愿面对这个有靖辞雪却触摸不到的世界。
他微靠在亓官懿身上,以此辨路。
“朕谁都不想见。”
一入栖云轩,景乐神色焦急地迎了上来,面含关切。而她伸出的手还未触到祁詺承的衣袖。就被拨开了。
景乐愣在原地,看他从面前经过。走远,不留一丝眷恋。苦苦一笑,她走出栖云轩。既然他不愿见她,不愿碰她。她又何苦留下?
凤仪宫里,伍小六一溜小跑地进殿,靖辞雪听了他的禀报后。没做过多言辞,只让他退下歇息。
长夜漫漫。了无睡意。
靖辞雪拿着剪刀在寝殿里绕了一圈,心平气和地修剪烛心。一室空荡的明亮,她静静凝望。
六六说,国主醉了,一回宫直接去了宸妃那处。
那阿承,你呢?还好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