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光破晓。一夜无眠。
她靠坐着,仍是那样的姿势。细碎的尘埃在透过窗缝的阳光中凌乱着。她却已心如止水。而剑穗,始终没有拿出来。搁在掌心,疼到麻木。
洗漱更衣,淡漠疏离,她还是昨日以往的柳湘沫,弥月的皇后。
照旧教景诺念书,景诺的字迹已然换回原来的模样,她看到了,说“不错,有几分你父皇的感觉”。景诺淡淡点头,继续看他的书,练他的字。
照旧听伍小六闲叨,话锋忽然转至昨晚的刺客,伍小六嘟囔着抱怨,堂堂禁卫军还不如斓瓴的羽林军,连个刺客都抓不到。话一出口,他就顿住了,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。靖辞雪却是淡淡饮茶,伍小六歪着脑袋细究了许久也没看出任何异样。
照旧与素珊面对面坐着饮茶,与景玺相顾无言。不过,他们三人都很默契地绝口不提“刺客”。
安生而淡然地又过了数日。
这日,是景诺的武考。靖辞雪本无意前去,但景诺在前一日便与她提了提,口吻虽淡,但到底是希望她能来看,于是带着伍小六去了校场。
景诺果然是武胜过文,伍小六看得兴起,跑到了最前边给他鼓掌喝彩。
场上激烈万分,场下围观席里有位臣子忽然进言,靖辞雪没在意,但仍有几个字眼奔入她耳里。
比如,子嗣单薄。
感觉到数道目光凝在自己身上,靖辞雪一概无视,起身离去,也没叫上正激动地面颊通红的伍小六。
臣子的希冀,景玺的复杂,素珊的木然,这些她又何须再看?
寄希望与她,劝说景玺纳妃?她凭什么对景玺开这样的口?又将置素珊于何地?
一个人漫无目的地逛了许久,直到伍小六来找她。
“娘娘,您去哪了啊?怎么不带上奴才?国主可急了,派出好些人来找您呢!”伍小六红着眼,明显是急哭了。
她问:“国主在哪?”
“凤仪宫。”
靖辞雪回到凤仪宫已近天黑。殿内只有数名掌灯宫婢。
心下一动,她去了寝殿,推门而入,景玺乍然回眸,眸色深沉而复杂。手中所握,正是一红一蓝的琴穗和剑穗。
景玺看着她走近,平静的眸潭不起波澜。喉结上下滚了滚,却哑口无言。
能说什么呢?
说你原来早就知道?
说你是不是要回到他身边?
不!他说不出口。
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靖辞雪拿过他手里的琴穗剑穗,然后眉目清冷地与他对视。
“尔玉,你食言了。”
景玺微愕。靖辞雪弯腰将东西重新才会枕头底下。
他恍然明白。
对啊,他没能把她藏好,真的食言了啊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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