禁卫军领命退下。景玺终于松开双臂,却执起靖辞雪的手,粗粝的拇指指腹轻抚她手背上的几道青痕,“对不起。”
靖辞雪不动声色地抽手,缓缓摇头:“你去大殿吧。”
“好。”景玺淡淡道,雪儿能在他失落的时候安静地让他抱一会,他已经很满足了。
“等我回来。”他说话间,又给靖辞雪重新戴上面纱。然后,冷声唤“马立忠”,走出主殿。马立忠在院子里忙着吩咐底下人,听到煊王唤他,立即跟上。
靖辞雪扫视了圈常宁宫主殿,恢弘大气的主殿里只有她一人。这情形,何其熟悉?心下却是一叹。
一入宫门深似海,她遍体鳞伤地离开斓瓴皇宫,如今却阴差阳错地进了另一座皇宫。这次,她该如何逃离?
冷清的常宁宫,氛围压抑。她静坐着,放空思绪,直至天黑有宫婢进来掌灯。突然亮起的烛光分外刺眼,她拿手挡了挡眼,却见那掌灯婢女一脸惊愕地盯着她,仿佛才发现她的存在。
“柳妃娘娘。”婢女屈膝行礼,轻声唤道。
靖辞雪见她一身素缟,心知那是为薨逝的弥月国主守丧。微微点头,示意宫婢退下。
掌灯婢女愣愣退下,到门口时唤了声“国主”。
耳边是景玺熟悉的脚步声,靖辞雪心想那宫婢改口倒改得挺快,抬眼望向殿门,景玺面色沉重地负手走来,同样也是一身素白。见靖辞雪看他,他弯了弯嘴唇,眼里都是散不去的阴霾。
“怎么了?”靖辞雪问他。
景玺摇头,脸部依然紧绷,却不满道:“怎么现在才掌灯?”
“无妨。”靖辞雪淡淡道。
景玺皱了下眉头,“你不怕了?”
靖辞雪转眼看向殿外漆黑的夜幕,轻声道:“突然觉得看不见挺好的。”
说者或许无心,景玺却因她这话,胸口蓦然一痛。
尽管多了一个人,殿内依旧冷清,浅浅的呼吸声,还有烛心兹兹地燃烧。
景玺同她一道望向殿外,漆黑的眼眸锐利如鹰。他突然开口:“雪儿,做我的皇后吧。”
靖辞雪缓缓回眸,满眼平静,没有丝毫震惊。甚至,景玺还在她眼里看到了熟悉的淡漠与疏离。
她说:“我们传晚膳吧。”
他凝视着这双怎么看都疏离的眼眸,心想,是不是她的心也同样怎么捂都不会热。罢了,是他甘之,愿之。心下重重一叹,他也不再过多纠结,道了声“好”。
可是他忘了,靖辞雪是何人?她能在祁詺承面前掩饰的那般好,分明是刻骨相思却能让祁詺承恨她入骨,即便如此,她还能面不改色。这样的靖辞雪,她的情绪又岂会轻易暴露在脸上?
所以,景玺不知道。那一眼对视,他以为靖辞雪平静淡漠,却不知那时的靖辞雪想的却是他站在斑驳光影下,望着自己,满眼坚定和神情,然后一字一顿发誓,念她是他此生挚爱!
人非草木,孰能无动于衷?
只是,一人已然在心尖,我该置你于何地?
让你次于那人之下,对谁都不公平!
用完晚膳,景玺望着她欲言又止,她就那么一直安静坐着,仿佛周遭的一切的入不了她的眼。在此节骨眼上,景玺还有许多事情要善后处理,便将靖辞雪安置在先前的偏殿,离他最近的地方。